2009/12/13

沒有的事情不曾發生--《法蘭柴斯事件》by約瑟芬‧鐵伊,臉譜出版

還記得以前上管理學時,老師曾經提過一個案例:一間衛生棉公司被人上網指控說他們的衛生棉裡面會長出一種蟲,這種蟲是以女生的子宮為食。因此,當這個小道消息爆發出來時,那間公司的衛生棉銷量直線下滑,而老師那時正好在這間衛生棉公司上班,他說,天下間最麻煩的事情,就是要證明一件沒有發生的事情,事實上並沒有發生。

而這本《法蘭柴思事件》也是用這樣的概念來貫穿整個故事。

故事的主角羅勃‧布萊爾是一個鄉下小鎮的執業律師,這份職業是家族事業,因此,對於這個職業,他並沒有任何想像空間,所處理的案子也是稀疏平常至極,幫老太太改改遺囑什麼的,但是,某天下午,一通剛好的電話,讓他捲入了一個奇妙的案件:住在法蘭柴斯的一位婦人瑪莉安‧夏普與她的母親被一位未成年的小女孩指控監禁並且虐待她長達兩個星期,這其中無論是不在場證明或者是小女孩對法蘭柴斯內部的描述都正確到如同照相般明確,但夏普女士完全她沒有做過這件事情,也沒有理由做這件事情,因此請布萊爾過來當他們的律師。故事,就這樣展開了。


故事看起來很清楚,也沒有反駁的餘地:一個指證歷歷的小女孩,可憐楚楚,相對於在小鎮中評價都是古怪、陰沉不太與人來往的婦人以及她的母親,而被指控者也沒有任何的理由來駁斥這項控訴,有的只是堅定的態度而已,在這樣的條件下,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反而會陷入一種反思,在這樣堅決的態度下,事情一定有詐;但同時,面對這樣完整的證據,要讓人不相信這件事情其實沒有發生,也是一個難題。因此,隨著故事繼續發展的過程中,讀者的心會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因為只要有一個新的東西出現,也許事情馬上就翻盤了,那我到底要抱著那邊是正義方的心情來看這個故事呢?其實只是一個平鋪直敘的故事,但讀者的心不知道在正反兩邊跑票不知道跑了多少次,這就是作者約瑟芬‧鐵衣的功力所在。

約瑟芬‧鐵伊是早期偵探推理小說裡面一個相當有趣的存在。她窮盡一生總共只寫了八部小說,但是公認沒有一部是失敗的作品,量少質精是她的品質保證,也是與同期的女作家例如阿嘉莎‧克利斯蒂等以量產小說著名的小說家比較之下,非常特殊的一位。

在寫作特色方面,約瑟芬‧鐵伊跟一般的推理小說不同的是,她不以死亡與謀殺為號召,在她最著名的小說《時間的女兒》之中,討論的事實上是歷史翻案的經過:數百年後的人,藉由手上所能得到的史料,分析理查三世的歷史定位。而在這本《法蘭柴斯事件》中,雖然也是以十八世紀的伊麗莎白‧坎寧案為背景所產生的一部小說,來討論一件綁架案正反兩方在這個案件中所做的攻防戰,但事實上,並沒有人死亡,連遭到虐待的場面也只是在敘述中簡單說明而已,與同時期的作家如阿嘉莎‧克利斯蒂從書一翻開就要見血的寫作手法相比,利用氣氛的營造,來讓讀者有更多的想像空間,簡直就是讓讀者的思緒也一起參與了她的故事一般有趣。


在這個參與的過程之中,其實作者所做的,就只是持續不斷的將故事往下發展。就像這個故事的進行,其實只是主角一直持續不斷的要尋找控訴方的小女孩說謊的證據,但是在我閱讀的過程之中,除了跟著主角的腳步前進之外,心中卻也不斷的再思考著:如果小女孩真的沒說謊呢?這樣我跟著主角的思緒前進的過程,是不是反而變成一種被誤導的過程,但是持平的去看這個故事卻又失去了閱讀推理小說的樂趣,也就是試著判斷真相到底是什麼的過程。所以很妙的事,其實故事是直線的,直線到主角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我的心理卻這樣翻來覆去不知道多少次,這樣的煎熬是閱讀其他推理小說很少發生的事情,也造就了這篇小說的可讀性。

如果回到一開始所提的前提,也就是如何證明一件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實際上並沒有發生,乍聽之下並不簡單,因為既然沒有發生,又何來證明呢?但說穿了,也不是完全無法解決的事情。

衛生棉有蟲的這個事情,最後是這樣解決的:他們開了一個記者會,拿出目前世界上最權威的蟲類百科全書,跟大家說明,其實這個世界沒有以女性子宮為食的昆蟲,此外他們也當場開出高額的獎金希望有人能夠提出世界上有以女性子宮為食的昆蟲,就這樣,解決了這個危機。

所以,如果我們無法證明沒有發生的事情的確沒有發生,那麼,我們不坊將需要證明沒有發生的事情的原因消滅,這樣一來,沒有的事情,當然不會發生。但是,如果我們一直走著要想辦法證明自己清白的方式走,要怎麼樣才能走到正確的路上呢?跳開來想,其實事情就清楚了。

這樣一來,結果究竟為何,反倒不如觀察事情是如何被解決的有意思,而這個氣氛的營造,又是約瑟芬‧鐵伊所擅長的部分,因此,我們可以盡情的沉浸在過程的推敲。單單描述的過程,就是一趟很愉快的閱讀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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